50.  玫瑰庭院

        我其实不相信故事能治病，也不觉得睡前故事有什么教育意义，因为没人给我念过，而我给弟弟念时效果也不怎么好。

        但我最终还是得承认，我的观念太过老旧陈腐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李暮好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医生告诉我时，我还不敢相信。但我回到家后，李暮拘谨地坐在沙发上，看到我慌忙站起来，轻声问好。

        大哥。

        不再是哥哥了，她又成了那个与我疏远的李暮，我也不能再叫她为“月月”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一直在对我dao歉，我本想抱住她，像哄婴儿那样安wei她――像过去千百次那样。

        但不能那么zuo了，我只是拍了拍她的tou。shen后的弟弟看上去难得的局促，李暮绕过我看向他时，笑容勉qiang，但还是呼唤了他一声：“二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其实她不需要原谅任何人，但仇恨是很累的，而若放xia仇恨就能获得好chu1，甚至能反过来利用他人的愧疚的话――

        有些事就不能总挂在心上。

        但选择复仇也没关系，我虽无法帮忙却也不会阻拦，因果报应，即使我不信佛，也信业力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只要an自己的意思活着就好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活着比什么都重要。

        当晚的饭很好吃，我很喜huan弟弟zuo的甜shi，但为了健康从不敢多吃，他大概因此以为我不嗜甜。那晚我不再约束自己，就着gan1红吃了不少，他明显惊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醒来时我看见他俩在花园里鬼鬼祟祟地埋东西，两个成年人还gan1这事，让我觉得很有趣，就悄悄走到了她们背后。

        却听到她们在商量离开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个家最开始只有我和妻zi，后来只有妻zi或我，现在成了我们三人一起，这是最re闹的时期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聚散离合，实在是十分寂寞的事。

        所以我试图挽留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心里甚至想过――要是妻zi不回来，我们三个就这样一直生活xia去也ting好。

        糟糕透ding，作为大哥和作为丈夫都失格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幸好我的弟弟妹妹们是十分明事理的孩zi，而李暮，甚至过于懂事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晚gan1完活我打算去岳父家找妻zi低tou，就接连收到了两个重磅消息。

        妻zi怀上了别人的孩zi。

        李暮失踪了。

        *

        李暮大概把我看作圣人，但不是的，我从基因上就是劣等的，毕竟我的生父，就是个shuixing杨花的男人。

        会原谅妻zi是因为我也有过错。我为工作冷落了她那么久，而我再明白寂寞的gan受不过。

        还有一dian，我的心也曾暗地里远离了她，去接近一轮不该接近的月亮。

        月亮就是因为不可靠近、不可侵犯而mei丽，但李暮chu2手可及。她靠在轮椅上假寐时，风为她翻过诗集的书页，鸦青se的tou发缠绕着我此后的每个黑夜。

        诗集是林月ai读的，李暮一看就犯困，却因为我不小心说漏嘴而一直努力试图读jin去。

        看来是没成功。

        花园外墙上这一季是焰火似的三角梅，缺乏香气。我将李暮抱起时，她shen上清甜的柑橘味便组成了全世界。

        明明我们用一个牌zi的洗护产品，是一样的味dao。

        一样的血。

        为她盖上被zi，再拉上窗帘，漆黑的室nei我总算卸xia了伪装，镜zi也照不chu我的表qing。

        我gan觉自己把失而复得的珍宝藏jin了匣zi里，坐在床边，我轻轻梳理她的长发，这就是我最想zuo的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在此之上的事是不被允许的。

        我是她的哥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