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温令眠。”
她原先是睁开睛过一趟的,还短暂想着自个儿意识清醒,可抬手不见知夏,又觉得恍如梦境之中,又昏昏而去了。
知夏识趣递了,便退到了外堂,屋里尚且着几盏烛火,不经意瞥过几,透过屏风,也只能遥遥望见两个相叠的模糊人影。
萧寒山不过自语,烧成这样,能听见他讲话都是不容易。温芸那些间的呢喃却恰好捡成了能懂的字词,“小娘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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温芸的眉皱得更厉害,又好像是觉着不对,烦躁地蹭着萧寒山的手,“阿兄……”
院里传来脚步声。
风一来,稍稍醒了她慌乱的神,攥着袖,快步至庭院,却见遥遥屋檐上的黑影,一动不动的,如尊佛像般。是罗守远无疑。
温芸间呻着什么,萧寒山未听清。
萧寒山天生寒,原只是稍稍抱起温芸的上半,温芸便两手顺势环住了他半,脑袋还自顾自地不受控往他怀间靠。
温芸呼很重,时不时张嘴呢喃,萧寒山便顺着她的呼喂了几,然也是喝一半吐一半。拭后,缓了缓她的背,又沾了温芸的唇。
她仿佛像是听岔了,再回神时,罗守远背影都远了,只见黑夜里的黑影窜动,声响却微乎其微,檐上如机关运转,不过片刻,又寂静如故。
原先一幅活泼泼的样,如今好看小巧的五官都挤在了一块。
开门,夜里依旧是那样寂静。
知夏照着吩咐去取了,手脚却顿在门。原是罗守远没走多久,知夏回院的功夫,萧寒山便过来了,他瞧见温芸惨白的唇,眉间难得些易懂的绪,蹙眉吩咐着知夏寻。
委实不想与他打交,这人一向是脾气如倔的,脑也不活络,是是非非实在是生,耽误了小病才是最最不妙的。想着抄小也无妨,知夏装作未见转了个向,加紧了些脚步。那人却默默从屋檐上翻了来。
只是萧寒山能受到,温芸浑都在蜷缩着颤抖,发力的手指更是死死纠住他后腰的衣料。
“程大人到了。”
知夏应了声,向来也手脚利索,跨门而哪想成见这般,萧寒山很是克制地环着温芸,温芸却仿若见状冰山,抓稻草般圈抱着萧寒山,显然整个人是迷迷糊糊的,清醒时从未有过如此不顾场面的亲昵。
他少有主观地到疼痛过。
总归听来并不是很刻薄酸涩的吻,也少了他平日那孤傲之,仅是一幅公事公办的态度。
未等她开,罗守远先了声,“何事。”
自然这是个旁人见着分外缱绻有的姿态,更使不得三者破坏,知夏那忙慌慌的步就忽得滞住。
凉手缓缓覆上温芸通红的脸颊,指尖摸索过的角,温芸更无意识地埋了他手里。总之很是没有防备的,又瞧着便让人心里有胀痛。
她转,他便立定。
顷刻间,一阵寒凉忽过,温芸意识便寻着那阵风扑了上去。
“认得我是谁么。”
罗守远怔了怔,思忖片刻。黑夜里,知夏瞧不清他的模样,原也不期望他有什么样的反应,不要误了时候便好,要跟那随他跟,实在是没有解释的时机。
但她主观地给过他,他难会的,愉也罢,愁绪也罢。
知夏深气,神无比肃正,语气却是止不住的颤抖,毕竟是第一次在萧府来了病事,“夫人浑发,叫了几声都未醒,婢正是要去求大人寻郎中来。”
萧寒山脸渐渐阴了阴。
知夏忙地转,正要往萧寒山的主殿去,只罗守远低克制一句,“属去禀。”
唤醒了几个常打杂的从温宅里带来的姑娘守在门,知夏便跑了去。
萧寒山微挑了挑眉,望见怀中。
她多往前几步,那人只在后跟了几步,佩剑摩着衣料,在夜里格外清晰。
动静不大,偏偏那几片砖瓦的翻动,知夏还听得一清二楚。
温芸仍是半梦半醒里,只觉自己像被烈火灼烧一般,赤足逡巡在沸岸,只觉得整个人缥缈难定,天旋地转。又觉着自己是架在袅袅香龛里,要化成那松烟蒸腾去了。小时在土灶边烤火偷,哪怕走神到发丝那般,都没这样过。
萧寒山余光瞥见知夏的影,只不动神了只手去接,“我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