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8·天鹅

        她见过人类最极端的脸容，最gao尚和最卑劣，最像人的，最不像人的。无数个瞬间，她在想gan1脆屈服算了，让事qing简单一dian。不如就安排在庭审结束的当晚，在艾德蒙往C区报dao的tou一天，让三十名囚犯排队来到他的面前，用自制的武qi一人tong他一刀。

        ‘小贝格森案凶手在监狱被杀’、‘他一生充满暴力，也死于暴力，他圆满了’、‘本案调查员表示：这是值得庆祝的好消息，让我们开瓶香槟’。在白ma兰的预期中，凡此种种报dao将泥沙俱xia。官方无法立即公布死因，只能将艾德蒙的死以‘过失杀人’jin行调查，最后屈于各方压力不了了之。媒ti得到想要的redian话题，民众在这场群tixing的暴乱中肆意宣xie，艾德蒙直到死去都为外界所关注，终shen监禁的恶徒借此机会释放压抑已久的天xing——除了达居尔，所有人都能获得她们想要的，然后生活回归正轨，直到xia一场恶xing暴力犯罪在寰宇间重演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不好吗？

        白ma兰说不准，但她会极力阻止事态往这样的方向发展。她无法断言世界的另外一些可能是否启蒙于此刻，但她与达居尔达成了协议，她必须履行，这叫契约jing1神。

        包厢的一侧面向舞池，由可移动的玻璃屏风隔断。光怪陆离的幽蓝seding光xia，伴舞的清一se是二十一至二十五岁的青年。白ma兰正yugan叹乏善可陈，舞池上空的ding灯由远及近次第熄灭。pi肉浪里倏忽一束ding光投xia，俨如母神创世，那人背对着白ma兰，pi肤莹白、雪亮，系着如瀑的纱裙，在光xia舞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自从上次和警备队长闹了些不愉快，您发了通火，那之后很久都没lou面。若非您今晚要在这儿约见‘死翼’的tou目，我还以为自己失去了您的庇护。”克里斯今夜的装扮主题可能是芭lei舞演员，穿着浅粉se的绑带平底鞋，勉qiang遮住tuigen的连衣裙在领袖kouchu1都mao绒绒的，肤se的束颈上佩着鲜花编成的装饰。他捧着收藏级别的红酒，千里迢迢地从走廊一路小跑过来，dao“我这儿的小男孩儿倒不是很想您。但您屈尊降贵地亲临夜场，我还是向您表示re烈的huan迎——只有您来吗？我以为您最近和东方集团的大小jie走得很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秋千从天ding悬垂至舞池，他侧shen偎坐，随绞盘的转动而升起，修长又略带肉gan的大tui在纱裙中越摆越慢。真是只白羽丰靡，柔和温顺的天鹅，孤悬于空中，在无数追光灯密铸的利刃中舒展shenti。轻薄的演chu服装飘落在地，俨如一痕月光，秋千的细铁链勒jintuigen，勾勒chu关节与肌肉的走势，他缓慢地朝后折腰，反曲的shenti线条似一弦琴弓。

        白ma兰注意到他闭上了yan，面bu神qing闲适而安宁。他并不惧怕升腾与xia坠所带来的危险，只顾舒展张弛。nong1黑的长发丝丝缕缕地散落，并丝丝缕缕地被他缠绕在指尖，回环勾连的线条沿着他的手背朝上蜿蜒、游走，如古木与藤蔓的柔条。

        毋需过多斟酌，白ma兰已然明白这场歌舞秀的主题：伟大的泰坦神勒托之zi，天地间最隽mei典雅的男神，为主司艺术和科学的九位缪斯所竞相争夺的阿波罗，苦苦追求凡间女zi达芙妮，却不曾得到她哪怕一个回眸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对他从未有过ai，悍然的事实如死亡凿凿，阿波罗无法得到她哪怕一丁dian儿的gan动与温qing。达芙妮是那样矫健壮mei，那样青chun盛大，却不会被任何方式打动，也从不给他回应。绝望的阿波罗拒绝接受事实，他故而将这个不ai他的女人想象成一棵永生的月桂——分明已经追上她了，指尖chu2碰到达芙妮的shenti，只要再一秒，他们就会相ai了。然而至gao的、不可违抗的宿命却在此刻将达芙妮变成一棵树。她的双tui陷ru大地，飘动的tou发和舒张的指feng间生chu飒沓的枝条，她柔ruan的pi肤逐渐冷ying，怀抱间不再容纳qing人的ruan语。

        阿波罗不相信达芙妮是因为不ai他才拒绝看他的容颜、听他的声音。他孤独地站在河岸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，他所仰慕的达芙妮是因为看不见、听不见，才没能成为他的丈妇。他所仰慕的达芙妮血肉化木，四季常青，哪怕再也不能回应他的拥抱和亲吻，她们也是相ai的。

        最终阿波罗回到母bang，回到缪斯们的shen边。九位女神将月桂的枝叶编成花冠，dai在他的tou上；把树gan1削成七弦琴，命他与潘神比试。达芙妮漠然而无ai的树影停留在他的生命里，长久地对他视若无睹、置若罔闻。痛苦是艺术的羊shui，阿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