唇翕张,无言以对。虞小满仍不明白,先前还好好的,为何突然变了脸?
即便虞小满为人妻尚不满一载,也从丫鬟仆妇们的闲聊中知晓将妻妾赶至主家外的宅院,多半是失了,存了嫌弃打发的意思。
言罢,虞小满忽而怔住。
烟柳画桥,风帘翠幕,于暮中携手同归,他何尝没有向往过。
虞小满话未说尽,陆戟亦不回应,答案两人皆已心知肚明。
行至门的人
他还是有几分底气的,先前这样柔声问了,即便陆戟不应,临到跟前还是都顺了自己的心意。
今日回来原想不声不响地看了人就走,谁想一个不小心把人醒了,还同他说了这么多。
光听他讲述,陆戟前便有了画面。
即便先前想过这一层,虞小满的心仍是凉了半截。他晓得陆府腌臜事多,却没想到两位待他亲厚的长辈也如此不明事理。
他的陆郎面冷心,最是舍不得叫他伤心。
“难他们并非不知,而是故意……”
因而陆戟回答“不好”时,虞小满一时未能回神,笑容凝在唇边。
虞小满眨眨睛,没懂这因由:“陆老爷也是你的父亲啊。”
无暇深想许多,看人就要门去了,虞小满趴在床沿,涎着脸急切追问:“那、那何时可以回来?”
虞小满心酸涩难当,顺着衣袖拉了陆戟的手:“你别……别难过。”
他晓得这单薄的安无用,又想让陆戟开心,绞尽脑汁换了话题:“再有半月便是你的生辰,你可有想要的东西,或是想去的地方?”
他的父亲。”
这种事定然不是回发生,他们仗着陆戟残,又不多言语,便轻描淡写地将一桩桩生死攸关的大事揭了过去,其名曰维护家宅安宁。
“半月后,你便不在府上了。”陆戟说。
视线交汇,虞小满目光澄澈,纤尘不染,令陆戟心骤缩,清醒之蓦地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。
怔忡良久,虞小满茫然地问:“那我,该在何?”
陆戟一愣。
他想起虞桃说起过的家事,她便是为了兄长娶亲被卖到虞村长家的幺女。父母待儿女尚且有偏,何况这一刀并未真扎在陆戟上,本犯不着二选一,睁一只闭一只,息事宁人方为最佳选择。
“京郊有座庄,环境清雅,最适合休养。”陆戟转过去,“待你可床行走,择日便动吧。”
难怪原先张扬洒脱的陆戟得了疑心病,难怪他冷得像块冰,费了好大功夫才得以靠近。
借着月光瞧床上人大病初愈后的苍白面庞,翦秋瞳盈盈凝望着自己,方才的一委屈早就抛了个净,唯余满期待。
交握的手被松开,虞小满急急去追,非但抓了个空,还扯得伤作痛,倒一气,勉力支撑着问:“……可好?”
待得细细回想,才恍然发现,陆戟待他好是好的,也从不吝惜给予温柔,可尽亲吻拥抱之类的亲密事,却从未向他表过心意、诉说过喜。
可他不能行,被固在这一方狭小轮椅之上,周遭稍有动,手中的纸伞便四飘摇,不蔽风雨。
一次都没有。
“到时候,我们一起,就只有我们两个,像上回七夕那样,逛街游湖,累了便找间茶馆歇脚,饿了便尝尝街边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