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走台阶,每走一步睛便更凌厉一分,继续:“可你不同,你的惦念太多,眷恋也
周英帝不疾不徐,沉着地:“朕少时隐忍半生,后壮年方才称帝,靠的不是别的,是朕数十年如一日,心心念念皆是权势!宁亲王,你可知何为天命?”
周英帝缓缓站起,他虽因夏白眉之死而憔悴不已,可是当他与关隽臣平平对视之时,神竟然是奇的镇定:“朕也用不着后招。”
群山巍峨,一丝飒沓夜风飘忽而过,突地惊落了几梅花。
如今,也算是有始有终罢。
“旁人谋逆,是为得谋权篡位。关隽臣,你是吗?”
“是吗?”
上山前,夏白眉心中究竟在想什么?
他终于再次彻彻底底拥有了夏白眉,像是他病重时一遍遍肖想的那样。
在灰青的天光之中,在烟雾缭绕的群山之间,那一回眸,似是早已看透了人间般淡然。
关隽臣面无表地:“杀你又如何?你已到了这般境地,难不成还有翻盘的后招没使来?还是你指望着言禹卿山报信?弑君这名,我早已不放在心上。”
“不错。朕此生既坐定了天,便不了他的一心人,是朕对他不起。”
他想起登梅坞前,夏白眉在上匆匆的一回眸。
关隽臣微微一笑,却是不置可否。
夏白眉再也不能走远了,再也不能离开他了。
他坐在低,仰看着关隽臣的影:“宁亲王,一夜厮杀,咱们都累了――朕知,你不会杀朕的。”
可周英帝也知――在这世上,他从此便真正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。
他是知的,夏白眉一生何等隐忍,自后就只在他面前落过泪。
是不是其实早已明了自己的宿命。
“朕很想你,眉儿。”周英帝抱着夏白眉,低语着。
这淡淡的一句反问,竟好似平地起了一声闷雷,轰得砸向了晏熙和关隽臣的心里。
关隽臣不发一言,只是冷冷地凝视着周英帝。
“你是朕的臣,更是朕的弟弟,朕了解你――”
“你若杀了朕,”
晏熙不忍再看,红着眶侧开了。
“皇上,”关隽臣开:“此时只怕不是沉湎伤心的时候。”
栩如生,他的眉儿至死未有阖,角泪痕兀在,比往日还要多了一份惹人疼惜的哀怜。
周英帝一甩明黄袍袖,他上脸上皆是血迹,已是狼狈至极吗,可是此时站直了,一双狭长双目神却明亮尖锐一如往昔,他一字一顿地:“谁来大周的皇帝?”
周英帝提到夏白眉时面不改,竟是顷刻间便再无之前伤心癫狂之态。
夏白眉在他的怀中,正一变得冰冷僵。
关隽臣面上肌肉微微动,他袍袖的手暗自握紧千军破甲,沉良久,方才缓缓:“皇兄,如今你也算是说了实话,方才仍还那般作态,其实夏大人在你心中虽重,可只怕半分也撼动不了你的恋权之心吧。”
“朕无后招。”
“不是什么酸儒说的皇权天授,不是什么正统血脉!天命若眷顾,必叫人诚心倾慕权势,有此心,方才能有此权――这才是天命!朕乃大周命定之主。”
周英帝将上的狐裘解来,温柔地覆在夏白眉的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