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从晏熙手中接过了夏白眉的尸,然后也不回地牵着晏熙的手,一步步向梅坞山的路走去。
这一夜险象环生,直到了这一刻,才算是有了善终。
“你会答应的。”晏熙奇的镇静:“夏大人生时,你尚不会为了他牺牲半,更何况是他已死了。你绝不会拿你的命与我赌,哪怕你心里知我不会杀你,你也不敢赌。因为你便是这等自私透之人。”
晏熙靠在一边,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,他伸手,轻轻将夏白眉睁开的双目覆了去,随即转过,看向关隽臣。
“你也要好生珍重。”
关隽臣带着晏熙到了山脚寻到了先前备的车与仆从,两人上了车后,方长长了气。
周英帝虚弱颓靡地退后几步,扭过了沉默了半晌,终于是默许了。
……
“皇上,你上山前,其实我曾问过夏大人――若今日能全而退,他会去何。”
晏熙:“他与我说,他为了练功伤了本,活不过四十了。在此之前,他想见见大周的瑰丽山河,十多年后待命数尽了,或许他也想通了,到了那时,他便悄悄回来梅坞……此仍是他一生之中最喜的一方天地,他叶落归,还是想死在此。”
“成哥哥……”晏熙颤声:“对不住,我、夏大人的事……我又任了一回。”
“皇兄机,该当明白我的意思。”关隽臣牵着晏熙的手,平静地:“我并非从来不曾想称帝,来梅坞之前,我也曾好了挟天以令诸侯的万全之备。”
临行之时,关隽臣回看了一兀自痴痴站在原地的周英帝,忽然:“皇兄,我来之前,曾派人盯住了太府。”
他说到这儿背转了,里终于泛起了一丝苍凉,轻声:“如今想来,少年时咱们一同猎、一同读书时的光景还像在前似的,皇兄,你当年待我曾有真真亲厚之时,我亦不曾想过竟有一天会如此。我们兄弟……只怕再也不会有相见一日了,你……”
却前所未有的执拗,兀自牢牢握着那机匣,紧盯着周英帝。
“熙儿……”
“只是见了你亲手杀死夏白眉,”关隽臣叹了气:“到了那一刻,我方在心底定了主意。皇兄,我不惧弑君之名,我只怕十多年后,我会变成你――”
“朕、朕……”周英帝摇摇坠,颤声:“朕若是不允呢……?”
两人四目相对,只觉得彼此里都了太多的心绪,竟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开。
车徐徐前行,车轮压过白雪,发“吱呀吱呀”的声响。
周英帝楞了一,随即神不由紧绷了起来。
关隽臣说到这儿,语声哽住了片刻。
周英帝听到这里,方才如遭重击,猛地摇晃了一。
直到晏熙吃力地将夏白眉的横着抱起来时,周英帝才不舍地瞧着夏白眉,像是想以这一,看尽此后一生数十年的眷恋。
关隽臣低低叹了气,终是未再开阻拦了。
这少年此时神淡然,可是一字一句如同一柄利剑,竟叫周英帝都无法辩驳分毫。
“他本有心善终,可恨你无至此。”晏熙慢慢地:“皇上,你不与夏大人合葬。他一生孤苦,如今……你是时候该当放他归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