别了玉,他载着海秋,开车返回外滩。上海的夜晚仍旧彻夜喧哗,无休无眠。
想到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经过这条路,那些纸醉金迷,灯红酒绿,忽然都褪去市井浮华,如一场繁华好梦,余韵悠长。前的绚烂霓虹跟记忆中那座尘封的古都遥相呼应,西式洋楼与烟雨楼阁彼此交织。
“也好,”玉着船票,了,“谢谢海秋。”
彻底翻修装潢之后的富贵戏院,终于又开张了。
“还有撤退的事。”海秋掏三张船票,分一张递给玉。“我已经开始放消息,我和晋容不久后会去欧洲旅居。你若急着走,可以跟我们同行。若是不急,我已经托朋友跟国和欧洲的艺术机构联系,邀请你们去巡回演,你和寂川可以同行。”
他在西欧的小镇上,买一幢小小的古旧的宅院。
“好。”晋容和玉各自。
“不知。”说到寂川,晋容的神暗来。“就这样破坏他准备了这么久的事……却也顾不上那么多了。”
他们在走廊上碰到玉,简单问好之后便肩而过。
今夜,整个上海滩的名都聚集在此,却个个都屏息凝神,等待台上那个隽秀空灵的声音。胡琴凄凉的声音响起,所有人便一齐沉一场短暂的幻梦,只知戏中悲喜,不记今夕何夕。
“哟,贝勒爷,您来了,”冯班主远远见着他,迎上来,“给您留的是一等包房,里面请!”恍惚之间,像是回到了前朝的旧梦中。
“容贝勒,”玉看着他,目光笃定,“师哥如果知前因后果,一定不会怪你的。成败在此一举,你千万小心。”
“你到时候直接将我的包拎去。”海秋打开包,将一件件拿来。德国造的小手电,应急用的火柴,钥匙,和一小瓶俄国产的伏特加。
“九半,玉烧掉电箱,停掉大楼里的电,晋容趁乱去二楼东北角的三一二号档案室,找到那张名单。我留在礼堂里,随机应变。”
他和寂川住在里,有繁花,秋有皓月,无论大清还是民国,都是遥远旧事。从今往后,他们便可以不问过去,只将来。
林纽芬病中丧夫,悲难自禁,中愁苦漫溢,缩成短短几句唱词:“叫公,黄泉路,把妻来待。我这里,随着你,同赴阴台。”
“师哥他……什么都不知吗?”玉问。
晋容。“你也一定小心。”
晋容听得一苦。海秋执意将票到玉手里:“你先收。用不用得上,之后再决定。”
冯班主立在门,笑呵呵地接受客人们的贺。
那晚他睡在沙发上,梦到了以后。
玉没有伸手来接。“我想我还是跟师哥一起走。若我也一起走了,他边就真的一个人也没有了。”
“这酒,不到万不得已……绝不要动它。”海秋望着他,目光沉重。
他们都知酒里有什么。一旦落警察手里,生不如死,不如自己了断,求个痛快。
可真是好戏。
“放心吧,不会到那一步的。”他冲海秋安地一笑。玉碎总胜瓦全。
寂川一素白上衣立在夫君的灵堂前,唱腔哀婉细腻。京剧的骨架中,又几分话剧的血肉,新旧交,大胆又鲜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