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有个小盒,”王伯说,“侯爷小时候的东西都在那呢。”
顾昀依言爬上梯,果然在木柜上找到了一个铁盒,拂开上面厚厚的尘土,打开一看,只见里面有一套玩似的小盔甲,盔、护腕,不是玄铁的,显得又轻又致。顾昀从来不知自己小时候还有这些玩,他愣了半天,怎么也想不起这是他什么时候的玩。
而除此以外,盒里还有弹弓、蒸汽的小车等等一堆孩玩的东西,以及……一条不到一尺长的“割风刃”。
顾昀小心地把那空心的割风刃拿来,这东西对他来说显得太细了,两手指就能夹住,握在手里几乎觉不到分量。他用手指轻轻去尾的尘灰,“顾昀”两个清晰的字迹就显来,后面还跟着个小尾巴,写着“小十六”……不是他自己写惯了的那种刻意追求雅韵的字迹,那字刻得很深,毫不花哨,甚至微微带着一戾气。
玄铁营的将士们,每个人的割风刃上都刻了自己的名字,顾昀本以为唯独自己这个主帅没有,却不料原来他的名字在这里。
他结结实实地愣住了,这是个货真价实的证,证明他那些细碎、模糊的记忆,居然都是真的。他看着这东西,脑里忽然浮现了一个场景……
(六)
小顾昀踮着脚,挂在一个男人的胳膊上,那男人力气真大,一条胳膊吊着他,握着刻刀的手却连抖都不抖一,一气呵成地刻“顾昀”两个字,然后拿给他看:“刻了名字,这就是你的了。”
小男孩还不认识字,煞有介事地掰着手指,对着上面的刻字认真地数:“小——十——六……哎?”
好像差一个字。
顾慎笑了声:“刻的是‘顾昀’,儿,割风刃上刻个‘小十六’,你还怎么上战场,把敌人活活笑死吗?”
顾昀没理解他笑什么,懵懂地想了想,大度地说:“顾昀也行吧,那我还要再刻一个‘小十六’。”
那天,顾大帅的笑声隔着院都能听见。
(七)
“这是老侯爷当年托灵枢院的,”王伯眯着看着顾昀手中的空心铁棒,“除了没有芯,外壳是着真正的割风刃缩小的。”
顾昀细细地抚过那陈年旧,没吭声。
他对父亲所有印象,就是、不留面。从小他手中的刀剑是开了刃杀过人的,陪他练剑的铁傀儡也是真能打断他的骨……甚至杀了他的。
王伯低声:“世到这里了,老侯爷也是没办法,您不要怪他。”
这话要是说给二十年前的顾昀听,就算掰开碎给他讲理,他也是听不、听不懂的,而今,他也到了当年他父亲的年纪,却能从一句不着边际的叹息中听所有来龙去脉。
顾慎想安天后急勇退,元和帝却在沉迷蛮妃的同时对玄铁虎符的主人充满猜疑。
“”一字,动人至深,能让猛兽柔百结,凶神俯首闻花,让无畏者千万人吾往矣,让懦弱者越发偏激疯狂。
元和帝太心急,他甚至不愿意等到顾慎梦寐以求的“四海清平”。从越祖制封蛮族神女为贵妃开始,事就不对了,随即,皇上几次三番想要削兵权,朝中群小闻风而动……
直到玄铁营事变。
顾慎不得不重新对气的儿心,因为他已经遇见到了未来的乱局,或者已经看见了自己的场。他要生生地给顾昀一条活路,给玄铁营一条活路,给顾家一条活路,也给大梁万里河山一条活路。
倘若自己与老侯爷易地而……顾昀摇摇,想不自己能不能狠这个心。他小心翼翼地将那把割风刃收回盒,偶然间想起和长庚的一次闲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