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烁活了三十年,从没吃过这么压抑的一顿饭。乔家大约是厉行不言寝不语的,饭桌上连夹菜动筷的动静都小之又小。唯一能调动气氛的小朋友专心致志对付着碗里溜溜的菠萝炒年糕,没空搭理暗涌动的成年人。
日光灯那圈会变的小灯泡坏了,已经被拆。
晚饭后乔觉带岁岁去洗澡,姜烁乖顺地去帮乔妈妈洗碗,后者也表明了有话要和他单独说。
厨房是开放式的,乔爸爸在客厅看电视,音量开得大,但八成心思全不在新闻上。乔母拉了玻璃门,慢条斯理洗着碗,姜烁站在她旁边默默帮忙,没在煎熬中等太久,后者开了。
所以回家把杀手锏带上是必须的。乔觉给女儿使了个,后者被姜烁抱到通话视频的度,甜甜地笑起来,小音脆生生的:“爷爷我来啦!”
睡了吗?
然后他等来了一条消息。
一直没说几句话的乔父达指令,仍旧言简意赅:“岁岁今天跟我们睡,小姜,你去睡她房间。”
“我会的,我向您保证。”
“乔觉从小就独立,什么都不靠别人帮忙,如果他说不怪你,就是真的不怪你,那就更轮不到我们长辈的来多嘴什么。
GingerBells
“我也不要你立什么血誓,也不讲什么复杂深奥的东西,我只问你一句话。”
她没有立刻回答,而是用一种审视的目光在姜烁脸上停留许久,久到后者背后渗了汗,才终于放松神:“我同意了。”
乔妈妈弯起嘴角:“儿孙自有儿孙福。他你,了这么多年也没变,那才是我同意你们最重要的原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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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实上需要面对考验的不止姜烁一个,乔觉自己也是。他不常回来,国那几年和家里鲜少联系,除了二老飞过去看望过孙女一次,他们和岁岁几乎没在视频外见过面,冷淡得如同断绝了关系。
窗台的吊兰换成了仙人掌。
书桌原本他自己的照片,换成了岁岁的,背景是圣诞节和雪,帽上的绒球比手掌还大。
衣柜上的年历换了一张。
他暗暗紧拳:“您说。”
――是真的觉得他会在这种上有老有小、自己脚还没好利索的状态对乔觉些什么奇怪的事吗?自己信任值和料想中一样低,姜烁哑然,搏得岳父岳母大人的好果然任重而远,
依旧是慢条斯理的吻。讲了很多乔觉小时候的事,绕得天南海北,最后微妙地一叹气:“以前我还以为,你们会安安分分在一起的。”
悬之剑没有落,姜烁舒了气:“谢谢您。”
“我们就这一个儿,虽然工作忙从小到大陪他时间不多,可对他的一没少。当初刚知的确很生气,但气过了又能怎样?路是他自己选的,孩的去留也是他自己决定――岁岁生之前我们压不知这事儿。
晚上的房间分了问题,本来是有客房的,但最近网购的一堆锻炼材占据了全空位。
长辈关了龙,一时间只剩远远传来的电视机的噪音。“你会好好对乔觉和乔温岁吧?”
来了。姜烁想。
每一次回到这个家,好像总能发现不同。乔觉没有睡,想起过往的很多事,潜意识好像在等待着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