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开的话呢?”
真荒唐。讲这些话的我该有多么自私,放她走便好了,为什么还要想办法留住她。
“如果您还需要我,我当然会留来。”
泉一直躬着面向我,说到此时,她稍稍抬看了我一。
“你走吧,去哪里都好。你已为我牺牲太多。”
她的刘海大约很久都未修剪了,讲话时我不由得伸手抚摸她额前的杂草,泉却抓住了我向前抻去的那只肩膀,再将躯压我轻颤起来的上半中。
“此去之后,无论我在何,即便是离开人世,也会在稍远的别日日守护殿。愿您武运恒昌,前程似锦……”
泉并没有对我什么,只是从后至前抚过我的胳膊,最后握住我伸向她的那只手,将脸颊贴上了我的掌心。
冰凉的珠落在了手掌侧,我与泉无言相视,那对睛直至最后都清澈无比。
我赐予她白银三百枚,她未收,而是命人退回。自此以后我就再也联络不到她。至后来偶有一些稀奇件不知从何寄来,我只晓得那些奇珍异宝大概是异国他乡之。不过那之中并未羼只言片语,又过了一些时候,寄来吉野的品里多了一幅不同寻常的画作。画中独有一位着紫唐衣的本国女,但纸张与笔法皆昭示此画绝非自本国画师之手。我在桌案前打开装裱完整的画卷,小心抚摸起那洁白细腻的笺纸,脑中短暂浮现几许曾目睹过的明朝画作的模样。
“该服药了,阿照。”
在吉野的生活其实没那么多变数,虽然有仆人伺候在侧,但在照顾阿照的事上我还是力求事必躬亲。仆人和偶然到来的客人大多不会对阿照产生什么兴趣,不过也有人曾向我问起她的份。
“是我年少时的恩人,在过去的战争中遭了难失去了家人,我如今只是在报答昔日的恩。”
听到这话时,几乎无人不在称赞我的仁善。我受之有愧,可已不会觉得面上难堪。愧疚还有什么意义呢?能让阿照多活一些时日才是我真正该的事。
她又在屋里咳嗽个不停,或许该怪罪于日里的花粉及惹人鼻的柳杉树,然而阿照的咳疾应当是在岸和田城的大火里落的。火焰会招致烧伤痛楚,烟尘也会令脏受损。我小心凉刚煎好炉的止咳药,亲自确认过药汤不再后,遂舀满半勺递至阿照嘴边。
“别我了,雪华。别我了。”
她不愿服药,更是连唇也不愿意张开。阿照把脸侧过去,半张脸闷在枕里低声说着。
“先把药喝了吧。”
我将勺碗暂且放置一边,轻拍着她的肩膀说。
“我不过是个没脸见人的野种,别再为我这样的家伙费心了。”
略显低沉的音调不妨碍阿照的话语成为劈碎我的一惊雷。